蹉跎岁月的意思

  • 蹉跎岁月的意思已关闭评论
  • A+
所属分类:四字成语

忻州记忆点击关注,带你走进忻州记忆  

蹉跎岁月里的校园趣事

刘雨江

   五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而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几乎是一辈子。难得的南街七年制学校同学五十年再聚首,将把我们这些当年的小小少年,而今已迈入花甲之年的老人,又聚集在一起。当我们面对面走来,互相凝目端详时,每位同学都会情不自禁地打开热血澎湃的思绪,追忆着林林总总的往事,沉浸在难以忘怀的岁月中。

红小兵进京

       我所在的学校原名为“忻州师范附属小学”,1966年,我升入了小学六年级。新学年、新教室、新老师、新同学,新的一页刚刚翻开,随着中央《五?一六通知》一纸红头文件,一场暴风骤雨式的文化大革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全国各地的学校纷纷停课,少先队员、共青团员一夜之间变成了红小兵、红卫兵。我好奇地问父亲“发生了什么”?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只对我说了两个字“革命”。

   从1966年8月18日起至11月26日止,毛主席先、后八次登上北京天安门城楼,接见了来自全国各地的1300万红卫兵。真可谓“全国山河一片红”!当时,红卫兵很吃香,乘坐交通工具、外出住宿、吃饭全部免费,这在当时是中国的一大奇景。看到大学生和中学生如此受宠,我们也特别想去参加革命大串联,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无奈中央文件规定,参加革命大串联的必须是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不在允许之列。我们只有望洋兴叹!

       文化大革命中,毛主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高指示。每当有最新指示发表,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所有学校的师生都会举着毛主席的画像,敲锣打鼓,上街游行,以示庆贺。字写得好的同学则会走街串巷,在每条大街小巷的水泥板上,用粉笔书写毛主席语录或最新指示。那个时候很特别,每一个同学都是自觉、自愿地参加这些社会活动,没有一个人会偷闲、偷懒。

      1967年10月14日,中央又发出了《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当时,学校的部分老师正在北京串联。我们几个同学商量,应该积极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号召,尽快去北京把老师找回来复课闹革命。随后,我们就相约去了忻州地区革命委员会要求赴京。地区革命委员会接待组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们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学生,一方面热情接待,一方面根本不同意我们的要求。我们的主意已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就在接待组办公室死缠硬磨,从上午一直磨到深夜。当时,我的母亲也在接待组工作,那天,她在外地开会,接待组的叔叔、阿姨就给我母亲打电话说,你儿子和几个同学在这里闹革命,要求去北京,你快把他叫回去。我和几个同学商量好,只要接待组不同意,我们坚决不撤退。也许是我们这些红小兵的革命精神感动了接待组的叔叔、阿姨,最后,他们向领导汇报了情况,正式答复我们可以赴京,条件是必须有师范的老师或学生带领我们一起去。我们几个同学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兴高采烈、连蹦带跳地跑回家,赶紧做去北京的准备。几天后,在忻州师范学校两位红卫兵的带领下,温宗昆、刘文玲、郭建英、王胜军和我共五个红小兵集合在一起,我们戴着军帽,扎着腰带,打着背包,拿着红宝书,踏上了赴京的行程。

       去了北京,我们被安排在宣武区中学住宿。去了学校,才知道学校并没有招待所,我们是住在教室。尽管教室里没有床铺,只在地下铺了一层稻草,一间教室睡几十个人,人挨人地挤在一起,我们都毫无怨言,每天的觉都睡的很香。在学校食堂吃饭,既没有菜,更没有肉,只提供米饭和酱油,我们照样吃的很香。当时觉得“酱油泡米饭”就是一道美食,可后来就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和口味了,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都以为是山西的酱油没有北京的酱油香。没想到全是“饥饿惹的祸”!北京城那么大,茫茫人海,根本没办法去找老师。我们在北京住了五天,去了趟天安门广场,照了几张手握《毛主席语录》的照片,看了看街头的大字报,就打道回府了。

网络图片图文无关

       这次北京之行,最大的收获是我们去过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居住的地方,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枚毛主席像章和一枚毛主席语录胸牌,这在当时是获得的最高政治待遇和珍贵礼物。回到了学校,我们别在胸前,自己炫耀,同学羡慕,很是美了一阵子。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儿滑稽可笑。可在当时,却是一种真情流露,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我的语文老师

       学校复课以后,一律由工人阶级或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我们学校更名为《南街七年制学校》。当时,全国都在学解放军,我所在的六(2)班称为二连。每次学校开大会,南街大队党支部书记石海兰都要给我们作报告,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们学校的最高领导。

       我的班主任是许士元,当时也称指导员,我们还是习惯称呼老师。许老师年龄四十多岁,老成儒雅,文质彬彬,清癯的面庞,高高的个子。春秋两季,总是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马裤呢中山装制服,显得人既威严又时尚。许老师带我们班一年半,我们几个班干部与他接触很多,从来没见他生过气、发过火。他总是给人一种沉稳的神态和能驾驭一切的自信,同学们都很敬重他。

       我非常喜欢听许老师的语文课,印象最深的是他给我们上的宋代诗人陆游《卜算子?咏梅》一课。陆游描写的梅花,既不是官府中的梅,也不是名园中的梅,而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郊野和寂寞荒寒的断桥边,它默默地开花,默默地凋落。作者被罢官为民后,移居故里,以诗歌寄情,以梅花自喻,表达了自己清芬绝俗、清高孤独的性格与生活,道出了自己对当朝的绝望与无奈。当时,我一边听着老师津津有味地讲解,一边想,陆游这个人若活在当今,也是个书呆子,有错认错,没错斗争,为啥这么没骨气,这不是“借花消愁愁更愁”吗?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课堂上一阵琅琅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许老师一改平时上课的常态,用浓浓的忻州方言咬着京腔、押着韵律、绘声绘色、有滋有味地咏颂了起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同学们都被许老师的诗情妙语吸引住了,课堂上一片寂静。五十年过去了,当时的声音场景仍宛如昨日一般,还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萦绕在耳旁。这是我读初中时第一次聆听许老师对古诗的解读和吟诵。后来,自己开始慢慢学着写诗,应该说写诗的意念和基础,都是受益于许老师的教学。记得当时,杨金锁、石文堂、付计虎、樊伟荣我们几个同学,经常模仿许老师吟诵诗的表情、语气。在谈笑和不经意间,我们一遍遍感受着诗词的韵味,也一次次沐浴着文学的熏陶。

 

代课体验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有一天,我接到学校通知,孙绍先老师有事找我谈话,要我去一趟教导处。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教导处。孙老师非常客气地招呼我坐下,和蔼地对我说:“三年级的张如花老师休产假,经学校领导研究,决定由你临时顶替张老师给三年级带音乐课。你能不能完任务”?我感到很突然,既担心自己教不好,又担心小同学们课堂上不听话。就对孙老师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教得了”?孙老师说:“学校决定让你去临时代理音乐老师是对你的信任,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我想了想说:“那就试试”。孙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明天,你就给三(2)班上课,回去抓紧备一下课,于校长和我要去听课”。在孙老师的鼓励下,我勇敢地接受了代课的任务。放了学,做完作业,赶紧连夜备课。

       第二天上午,第三节课铃声响过,我来到了三(2)班教室。只见同学们早已坐的整整齐齐,于校长和孙老师也已来到,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我走进教室,刚登上讲台,班长一声口令:“起立”!同学们高声齐语:“老师好”!我说:“同学们好!请坐下”。刚才,还有点儿小紧张,手心一直发热,一瞬间舒缓了下来。我说:“今天,我们学唱《毛主席派人来》这首歌,希望同学们喜欢,我们争取一节课学会”。开始上课了,我先给大家简要介绍了歌曲,朗读了歌词。而后,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唱歌谱、歌词。我一边讲解,一边教唱,一边指挥,一边弹着风琴伴奏。同学们学的很认真、很卖力,只上了一节课,就把一首新歌学会了。

网络图片图文无关

       这是我第一次上讲台,没想到教唱的这么顺利,更没想到课堂纪律会这么好,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说话、开小差。下课了,于校长和孙老师非常高兴地走过来,于校长握着我的手说:“雨江同学,你教的音乐课很好,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谢谢你”!听到校长的夸奖,想到小同学们对我的认可,我心里非常高兴。那个学期,我给三年级总共代了近两个月的音乐课,对自己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锻练,也是一次宝贵的教学经历。

 

碱水窝窝

       六十年代,只能说是一个国家着力解决温饱问题的年代。有城市户口的家庭,一律由粮食局供粮、供油,除了节假日,每人每月按定量标准供应15锵噶浮?/span>一般情况下,每周可以吃几次白面,主餐多是小米饭、高粱面和玉米面窝头。农村户口的家庭,则只能在自己所在的生产大队分配粮食,细粮更少,一年下来,大多数家庭只能在春节期间吃几顿饺子,吃几个馍馍,平时的主食就是窝头。

       说起吃窝头,我立马就会想起我的同班同学张会民。张会民性情腼腆,性格内向,少言少语,笑口常开,说话稍有些口吃,为人热情实在。他总是穿着一身学生蓝制服,合身而得体,干净而整洁,既朴素,又讲究,一看就是一个生活能力很强的人。同学们在一起,他从来不会去占别人的便宜,大家都很愿意与他一起玩。有一次,我们俩在一起玩耍时,他拿出一个窝头给我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窝头,看上去黑不拉几、粗里粗糙的,心想,这能吃吗?我看了看张会民一眼,轻轻地掰了一点儿,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香香的,甜甜的,既有嚼头,又有滋味。怎么这么好吃?我赶紧从张会民的手中又掰了一大块往嘴里塞。张会民笑着对我说:“这叫碱水窝窝,你…你们吃不到,全拿去吧,这就是专门给…给你带的”。我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接过窝头,三下五除二,几口就把一个窝头吃光了。事后我一直在想,究竟是窝头好吃?还是肚子饥饿?我想应该是兼而有之吧。农户家里吃的都是每年打下的新粮,对我们这些吃惯国库陈粮的人来说,吃到新粮自然会有新鲜的口感。加之,那个时期家家都是粗茶淡饭,肚子里空得很,一旦吃到可口的食物,必定是既解馋又饱肚。这个神奇的碱水窝窝,留给我的印象太美了! 

       上初中时,我们俩一直在一个班,我经常能吃到会民带给我的碱水窝窝。无功受禄的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作为回报,我也经常帮他温习功课。我们之间没有、也不懂商品交换,有的只是纯朴的同学友情。

以笛会友

       上小学的时候,我家住在草市巷,隔壁胡同住着一位很会吹笛子的叔叔,听说原先是文工团的演奏员。在家里,我经常能听到他悠扬的笛声,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吹笛子。

      自从手里拿起了笛子,就放不下了。整天笛子不离手,每天做完作业都要吹上几个小时。在上、下学的路上,也清闲不下来,一边走,一边练吐音,口中“吐苦吐苦”练个不停。吐音是吹笛子的一个重要技巧和基本功,练习的过程,枯燥乏味,口干舌燥,还真有点儿“吐苦”的感觉,但给我更多的还是苦中有甜,苦中有乐。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努力,我终于能够吹奏一些难度不太大的笛子独奏曲。在这期间,我曾鼓起勇气,只身一人去找过那位叔叔求教。可惜,后来他搬家走了。在我们学校,闫海泉同学的笛子吹得也很好。他家住在学校对面,每天上、下学,我几乎都能看到他坐在院子大门口的石头上吹笛子,我们也曾在一起互相交流吹笛子的方法技巧。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六(4)班的韩松荣、杨明生为我和外校的一名同学切磋笛艺而牵线搭桥的一件事。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班,彼此还算熟悉。有一天,韩松荣找到我说:“东街七年制学校宣传队有一个李桂林同学,他的笛子吹的很好,想约个时间与你见面,互相学习,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我听了很高兴,也想结识这位同学,就对韩松荣说:“好啊,我愿意”!经韩松荣和杨明生两位同学联系,我们很快相约见了面。那时没有茶馆,也不兴去饭馆,我们就在韩松荣家住的工程公司宿舍的大门口见了面。我们各自拿着笛子,每人吹了几首曲子,互相交流,颇有收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有意思,这种一本正经的做事方式,哪里还像活泼可爱的少年,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在那个年代,我们确实没有觉得自己是小孩子,做事也不会想着依靠父母,很小就认为自己已经走向了社会。后来,我与李桂林成了好朋友,一直到现在,我们还保持着联系和友谊。

 

第二课堂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从学校停课一直到初中毕业,大约有三年半的时间。这个阶段,我的课余时间基本上是在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度过的。在宋禹胤老师的带领下,学校未复课之前,我们几乎是天天排练。复课之后,则经常利用学校放学后和节、假日等课余时间排练。所有节目都是自选、自编、自导、自演。梁苏是宣传队队长兼编舞,蔺建坤是报幕员,鲁宝霖是独唱演员,段喜梅、段竹丽、马建华是舞蹈演员。男生中,张志华、罗庆吉擅长表演,许浩良擅长舞蹈,我主要负责节目排练和演出的伴奏。宣传队有一个“五人小乐队”,宋老师拉手风琴,邢老师打扬琴,钱老师拉二胡,我吹笛子,卢会兰敲鼓。后来,又增加了王存贵、王建功等好几位同学,乐队的阵容越来越强。

网络图片图文无关

      当时,我们学校宣传队在忻州城已小有名气,经常被邀请参加地区组织的文艺汇演,还经常到部队、学校、工厂、农村慰问演出。无论是酷暑严冬,还是刮风下雨,我们的演出活动从未间断。每当我们坐着汽车或骑着自行车去外地慰问演出,每当我们看到台下坐满了观众并为我们演出的节目热烈鼓掌,每当演出结束后我们围着大铁锅喝小米粥、吃连汤面,都会感到特别的满足和开心。

       由于宣传队的活动太频繁,经常早出晚归,我也曾遭到家里的反对。有一次,父亲对我说:“你是个学生,整天东跑西颠的,还能好好学习吗”?我听了有些不服气,就说:“我们不是玩,是在宣传毛泽东思想。您若有时间,可以看看我们演出的节目”。过了几天,我们在城内“职工俱乐部”参加汇演,我父亲特意也是第一次去看了我们的演出。那天,我们表演了好几个节目,我表演的是笛子独奏,当我吹完第一支曲子《我是一个兵》后,观众的掌声不断,我又接连吹了第二首曲子《大海航行靠舵手》和第三首曲子《草原红卫兵见到毛主席》。那天,我的演奏很成功。回家后,父亲什么话也没说,从此,再也没有反对过我参加宣传队的活动。其实也并不是自己笛子吹得好,主要是沾了时代和自己年龄小的光。

      2016年8月,宋禹胤老师与家住北京的几位同学聚会,当我在万里之遥的奥克兰看到了他们发去的微信、照片时,心潮涌动,思绪万千,当即写了一首七律新韵《忆当年》:“回首四十六年前,大兵小兵舞蹁跹。一颗红星头上戴,两面红旗挂领边。高唱红歌跳红舞,舞台演罢下田间。少男少女稚气在,惟晓革命高于天”。这首诗,其实就是当年宣传队排练演出的一个真实写照。遗憾的是离开学校后,宣传队再也没有聚会过,大部分同学也都失去了联系。更遗憾的是有的同学已经永远地离我们而去,虽然,他们人已西去,音容笑貌犹在。王建功的豪爽厚道,许浩良的细腻秀气,卢会兰的专注执着,在我的脑海里都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时光在流逝,年轮在延续。人的生命离不开现在,也忘不了过去。美好的回忆就像是宁静中的一盏清茶,永久地散发着淡淡的茶气,淡淡的悠雅,淡淡的甘醇,淡淡的清香。

                       2020年1月于新西兰奥克兰

 

(配图来源于网络,旨在传播本土历史文化。版权归原作所有,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