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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生活】
爱飞越巴山蜀水
?许俊秀
——仅以此文呈给送子离家的父母，也呈给在外游学的孩子们。
从儿子接到通知书的那刻起，我就对重庆充满了向往。
三峡大坝截流成功，高峡出平湖，哺育了中华民族的浩瀚的长江蛰服在了重庆脚下。重庆就在成都平原上崛起，与上海、北京、天津分庭抗礼。附近的三峡风光奇伟瑰丽，都江堰泽润后世，使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成为天府之国；还有人间奇境九寨沟……这么多神奇的风物，都与重庆有关……历史依稀铭刻它还曾是蒋家王朝的陪都。
提前11天预订好车票，企盼着出行的日期。儿子在家坐卧不宁，除了每天打打篮球，就是忙着上QQ，与自己大学的未来的同班同学联系，情感预热如火如荼，其焦灼的忙碌里透出了十二分的兴奋，却看不出离家的依依不舍。行李提前一周就打好了，我怀疑：儿子前生就是蜀地人，而今生托生在我家。我把他养到十八岁，他该回乡了。那种激动，就像盼望回归久别的家。
老公一周以来一直焦虑地睡不着觉。儿子没离开过家，吃川菜吃得惯吗？没洗过一双袜子，怎么自己洗衣服？买了“小米”手机，是否还该买个笔记本电脑？坐车会不会晕车？会不会不适应重庆湿热的夏天和潮冷的冬日？……光日常的非处方药就备了几十种，衣物春、夏、秋、冬都带全，被子薄的、厚的都有，还担心儿子热着抑或冻着……
可怜的老爸，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原来子欲离家父也愁啊！
特快列车一路飞奔，驶离了燕赵大地。由石家庄→郑州→十堰→安康→……，其中六个小时在穿越秦岭。古人送别时总说翻跃一座座岭，跨过一道道川，今天我真得体会到了。车窗外，梯田层层卷过，直至卷过葱绿的毛竹，山萦绕着水，水牵系着山，层恋叠嶂，逶迤连绵。穿越巴山蜀水，望见的是延伸在山间、绳子似的小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发出的决不是故弄玄虚的感叹。
无数条燧道，偶尔闪过一米阳光，让我仿佛穿越了时空。我觉得我离家乡是越来越远，而儿子神态惬意，悠闲地和初识的大学生谈着天。
一路经过的山间小站，令我仿佛置身六、七十年代。思绪拉我回到了儿子蹒跚学步的童年、顽皮叛逆的少年、奋进努力的高三……
车到达州、广安，眼前路轨纵横交错，提醒我已进入四川腹地。不知怎的，望着远处绵延的群峰，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席上初逢见赠》凄然涌上心头。
“巴山蜀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我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把儿子扔到这么偏僻荒远的地方，何况家乡到首都北京仅50分钟的行程，我们何苦要这样自我贬谪呢？！
“去南方接受另一种地域民俗文化”儿子脸上写满了镇定与成熟。
车提前23分钟到达重庆。在站前广场举目四望，才发现这儿的繁华不亚于东南沿海的大都市。
我的担忧，在接新生的学哥学姐们的笑容里一点点消融。
大学城校园里的灵湖鸥鹭嬉戏、官山浓荫匝地、连湖清荷玉立、渔岛泉水淙淙……站在酒店的阳台上俯瞰灵湖、远山，清新可人的环境，洗去了旅途的疲惫。
重庆完全可以同青岛相媲美。校园背依着云缙山和歌乐山森林公园，环拥着灵湖与连湖，灵气时尚。绿树丛中彻夜不眠的路灯，灵湖微波轻漾的涟漪，垂着胡须的老榕树。张臂伸展的浓荫，巍峨的图书馆旁萋萋的芳草地，足以慰藉漂泊千里之外的游子的心。
没有泪眼婆娑的伤感与别离，儿子忙着和同学去活动了。没有嘱咐，没有回头。
第二天晨曦微露，一片宁谧中，我和老公悄然踏上了北归的列车。
别了，重庆！别了，熟睡中的儿子！
在列车启动的时刻，我给儿子发了短信：“儿子，车要开了，再见了！以后的路，自己走，保重！”
“谢谢爸爸妈妈，一路顺风。”儿子的短信干净利落，没有缠绵。
我曾无数次泪眼朦胧，不敢想象如何将儿子一个人扔在几千里之外的城市，扔到一个孤单的站台。而今，却像儿子在家，我和老公出门旅游。我黯然失落却又有几丝欣慰。
列车驶离重庆站的一刹那，我的精神防线溃堤了，泪水打湿了从重庆到达州的旅途，打湿了我眼前掠过的巴山蜀水。也许此时儿子正沉浸在新生活的激动与兴奋里。
有时，不是孩子离不开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孩子。
孩子是鹰，长大了就要翱翔天际，不会总蜷伏在父母翅膀下。孩子的青春，就让他自己潇洒地去走吧！
从重庆回到家，每天的天气预报，本市不再是我们的关注，重庆的风雨先湿的总是我们的心。
儿子，家乡的天总是很蓝，重庆是否又雾气弥漫？
爸爸妈妈的思念，飞越过巴山蜀水，超越了时间与空间。
作者简介：许俊秀，河北省沧县人，中学高级教师。已在各级报刊杂志发表论文、散文几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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