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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湖小舞
“三个亲闺女，不如一个拐来的儿子？”
苦苦寻找14年后，电影《亲爱的》原型孙海洋找到了失散的儿子孙卓，人们被孙海洋紧紧抱住儿子痛哭的画面感染，坚定支持“买卖同罪”的同时，孙卓被拐细节背后隐秘地山东重男轻女真相，也成为互联网上争议的焦点。
有人能够在刷屏的细节中揣测出山东的重男轻女状况，并不仅仅因为被找到的孙海洋之子孙卓生活在山东聊城阳谷，更重要的因素则是孙卓养父母家的家庭状况，以及在孙海洋认亲这一热点掩盖下近乎无人关注，却为意外找到孙卓下落提供了直接线索的符建涛被拐案。
早在11月份已经被找回的符建涛，跟这两天引发关注的孙海洋之子孙卓一样，也是生活在山东阳谷，而且符建涛的养父吴某玉与孙卓的养父母国某立之间还是亲戚，两个原本生活在深圳的孩子，之所以相隔月余都被拐到山东，与当年在深圳当保安的吴某龙有着直接关系。
关于符建涛和孙卓两人当初怎么被保安吴某龙拐骗的细节这里就不再赘述了，直接说吴某龙给他们安置的养父母家庭状况。
梳理发现，吴某龙将符建涛拐走带到了山东聊城阳谷老家，送给了跟他关系很好的二哥吴某玉家中抚养；孙卓则被吴某龙经亲戚介绍后送给了聊城的阳谷的国某立夫妇抚养。
吴某龙二哥吴某玉家中并非没有孩子，而是已经拥有了三个亲生女儿，但由于家中没有男孩，吴某玉一心希望能够有个男孩传承香火。拐骗了符建涛之后，吴某龙还欺骗二哥，说符建涛是他与前女友生的孩子，就这样吴某龙心愿得以达成。
与吴某玉家中的情况类似，孙卓的养父国某立家中也是生下了两个女孩，在农村被称为“双女户”，一心希望有个男孩的国某立经人介绍后，抚养了吴某龙拐骗的孙卓，同样达成了有儿子的愿望。
同样生活在阳谷的两个家庭，同样的求子心切，并同样在吴某玉的帮助下实现了儿子梦，在收养之初，或许从未想过早晚有一天孩子会知道真相，会被人找回，甚至自己也会因为不择手段地求男孩而触犯了法律。
“孙卓这件事让我们好客山东在重男轻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不是缺孩子，是缺男孩”，“香火齐鲁不是开玩笑的，呸！”
当关于符建涛和孙卓养父母家庭的细节被报道出来之后，一些网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年在互联网上从未中断的一个争议，那就是山东重男轻女，过往争论的焦点是女人到底能不能上桌，而如今则是“三个亲闺女，不如一个拐来的儿子”。
挑动山东重男轻女这根神经的显然不只是山东之外的网友，在符建涛和孙卓这两个新增添的证据面前，山东网友自己也开始对“香火齐鲁”嗤之以鼻，甚至无地自容。
或许，不只是山东人，对于儿女双全的追求，可能是每一对夫妻，包括外国人在内的人类的共同追求，但过往对于很多国人来说，生育胎次的限制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天不遂人意的情况下，不敢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或者山东人，活生生的个例却揭示着至少在山东某些地方，特别是农村，“重男轻女”风气确实颇重，甚至到了在生了两个、三个亲闺女的情况下，不惜冒着风险也要“买一个儿子”。
或许，个别网友在看了符建涛和孙卓两起拐卖儿童案件后，将山东直接定性为“拐卖大省”有失偏颇，但在一些网友眼中，确实“对重男轻女、儒家思想、官僚风盛行的地方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地狱的程度”。
说句非常公允的话，过往，在家里已经有一个或者两个女孩的情况下，有些山东农村的家庭为了生男孩把女儿送出去的情况确实有，像阳谷符建涛和孙卓养父母家一样，不惜“买一个”也要有儿子的家庭也有，甚至在一个村子里，这样的家庭就不止一个。
当然，在二三十年前的山东，对孩子的渴求并不只限于男孩。据温州网消息，人口不到400万人的山东地级市滨州，最近就一次性将“132份样本基本上来自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出生的女性”DNA样本送往温州医科大学鉴定，其中，132份样本对比成功4份。
这一信息或许说明，在近40年里，在山东一些地方，抚养的拐卖儿童并非只像网友们抨击的那样“重男轻女”，至少仅以滨州一地的这个数据来看，男孩女孩数量可能都为数不少，只是时下最受关注的两起寻亲恰好出现了为延续香火铤而走险抱养男孩的状况。
确实，阳谷一地就同时出现了两例雷同个例，而且都是受关注程度颇高的拐卖，一定程度上来说，网友对山东的争议也不是空穴来风。
从女人不能上桌到香火山东，网友们对于山东重男轻女的印象着实迈向了更高境界和更加根深蒂固的窠臼，扭转网友的负面看法，或许还真不是朝夕之功就能解决。至少，作为山东人，笔者的底气并不太足。
诚然，从孙卓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的情况来看，养父母一家人对他可能真得不错，他甚至并不想回归原生家庭，进而被认为不知道感恩。
同样，四岁被拐且从小聪明伶俐的符建涛更是一直带着记忆成长，他自始至终记得，小时候母亲在他调皮时说过的“不听话就卖掉他”的威胁，并认为自己真的被妈妈卖掉了。这个能够通过初中生物知识从血型推断出自己并非亲生的孩子，心里暗藏疑惑却不愿意打破现有生活，一心想着长大了“有能力、能赚钱的时候再去寻找亲生父母”，也认为长期在东莞打工的养父母对他很好。
就像孙卓所说，养父母对自己“近乎于溺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连火腿肠都是一次性买10根”，为了培养孙卓，举全家之力将他送到县城最好的高中读书。
虽然新闻没有提及孙卓养父母是怎样对待两个亲生女儿的，但孙卓这样的说法，想必，每一个山东人都能理解，对于求子心切的这些家庭来说，即便是买来的男孩也是真心对待，视如己出，这份山东人的质朴，如今也随着“香火齐鲁”的名声成为“重男轻女”的又一罪证。
山东可能这样，但绝非只有山东这样，不信，你看那些年散落在乡间墙壁上的计生口号：“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关注女孩成长，撒播春天的希望”，“关爱女孩，禁止歧视、虐待、遗弃女婴”，“男孩女孩一样强，长大都能做栋梁”，“时代已经不同前，如今女儿赛过男”，“关爱女孩就是关注民族的未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一个女儿一片天，老有所养享晚年”，“女儿是个宝，温馨又周到”……
或许，口号中就暗藏着“香火齐鲁”不可言说的偏见。
